1、李治进攻吐蕃的决心
仪凤元年(丙子、)
春,正月,壬戌,徙迁冀王李轮为相王。
纳州獠人造反,敕黔州都督发兵讨伐。
二月,甲戌,徙迁安东都护府于辽东故城;先是有华人任东官的人,全部取消。迁徙熊津都督府于建安故城;其百济户口先徙迁于徐、兖等州的人,皆置于建安。
天后劝皇上封中岳;癸未,下诏以今冬有事于嵩山。
丁亥,皇上幸临汝州之温汤。
三月,癸卯,黄门侍郎来恒、中书侍郎薛元超并同中书门下三品。来恒是来济的兄长;元超是元收的儿子。
甲辰,皇上还东都。
闰月,吐蕃寇鄯、廓、河、芳等州,敕左监门卫中郎将令狐智通发兴、凤等州兵以抵御之。己卯,诏以吐蕃犯塞,停封中岳。乙酉,任命洛州牧周王李显为洮州道行军元帅,将工部尚书刘审礼等十二总管,并州大都督相王李轮为凉州道行军元帅,将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等,征讨吐蕃。二王皆不出行。
庚寅,车驾西还。
甲寅,中书侍郎李义琰同中书门下三品。
戊午,车驾至九成宫。
六月,癸亥,黄门侍郎晋陵人高智周同中书门下三品。
秋,八月,乙未,吐蕃寇叠州。
壬寅,敕:“桂、广、交、黔等都督府,比来注拟土人,简择未精,自今每四年遣五品已上清正官充使,并且下令御史同往注拟。”这时人称这种方法为南选。
2、狄仁杰劝谏
九月,壬申,大理奏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、左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斫昭陵柏,罪当除名;皇上特命杀了他们。大理丞太原人狄仁杰上奏:“二人罪不当死。”
皇上说:“权善才等人斫陵柏,我不杀则为不孝。”
狄仁杰固执不已,皇上作色,下令出,狄仁杰说:“犯颜直谏,自古以为难。臣以为遇桀、纣则难,遇尧、舜则易。如今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他们,是法不信于人,人何所措其手足!且张释之有言:‘设有盗长陵一抔土,陛下何以处之﹖’如今以一株柏杀二将军,后代认为陛下为何如!臣不敢奉诏的原因,担心陷陛下于不道,且羞见释之于地下缘故。”皇上怒气稍解,二人除名,流放岭南。后数日,擢狄仁杰为侍御史。
当初,狄仁杰为并州法曹,同僚郑崇质当使绝域。郑崇质母老且病,狄仁杰说:“他母亲如此,岂可使之有万里之忧!”到长史蔺仁基,请代郑崇质出行。狄仁基一向与司马李孝廉不和谐,借机相互说:“我们岂可不自愧乎!”于是相与辑睦。
冬,十月,车驾还京师。
丁酉,祫享太庙,用太学博士史璨议,禘后三年而祫,祫后二年而禘。
郇王他素节,是萧淑妃的儿子,警敏好学。天后厌恶他,自岐州刺史左迁申州刺史。乾封初,敕说:“李素节既有旧疾,不须入朝。”而李素节实无疾,自以久不得入觐,于是写忠孝论。王府仓曹参军张柬之借机使潜封其论以进。天后见到后,诬以赃贿,丙午,降封鄱阳王袁安置。
(张柬之和武则天都很长寿,李治这个皇帝当得,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,最喜欢的太子,到这个李素节都是一样。)
十一月,壬申,改元,赦天下。
庚寅,任命李敬玄为中书令。
十二月,戊午,任命来恒为河南道大使,薛元超为河北道大使,尚书左丞鄢陵崔知悌、国子司业郑祖玄为江南道大使,分道巡抚。
二年(丁丑、)
春,正月,乙亥,皇上耕藉田。
3、高丽王族灭亡
当初,刘仁轨引兵自熊津还,扶余隆畏新罗之逼,不敢停留,不久亦还朝。二月,丁巳,任命工部尚书高藏为辽东州都督,封朝鲜王,遣归辽东,安辑高丽余众;高丽先在诸州的人,皆遣与高藏一起回归。又任命司农卿扶余隆为熊津都督,封带方王,亦遣归安辑百济余众,仍移安东都护府於新城以统之。这时百济荒残,命扶余隆寓居高丽的境内。高藏至辽东,谋划反叛,暗中与靺鞨通谋;召还,流放邛州而死,散迁徙他的人于河南、陇右诸州,贫穷的留安东城傍。高丽旧城没于新罗,余众散入靺鞨及突厥,扶余隆亦竟不敢回故地,高氏、扶余氏于是灭亡。
三月,癸亥朔,任命郝处俊、高智周一起担任左庶子,李义琰为右庶子。
夏,四月,左庶子张大安同中书门下三品。张大安是张公谨的儿子。
下诏因为河南、北有旱灾,遣御史中丞崔谧等人分道存问赈给。侍御史宁陵人刘思立上疏:认为:“如今麦秀蚕老,农事方殷,敕使抚巡,人皆竦拚,忘其家业,希望靠这个天恩,聚集参迎,妨废不少。既缘赈给,须立簿书,本想要安存,更成烦扰。希望先委托州县赈给,等待秋务闲,出使褒贬。”疏奏,崔谧等人于是不出行。
4、刘仁轨害李敬玄
五月,吐蕃入寇扶州之临河镇,擒镇将杜孝昇,令他带书信劝说松州都督武居寂使降,杜孝昇固执不从。吐蕃大军还,丢下杜孝昇而去,杜孝昇重新率余众拒守。下诏任命杜孝昇为游击将军。
秋,八月,徙迁周王李显为英王,改名李哲。
命刘仁轨镇洮河军。
冬,十二月,乙卯,下诏大发兵讨伐吐蕃。
下诏任命显庆新礼,多不效仿古时,其五礼并依周礼行事。自是礼官益无凭守,每有大礼,临时撰定。
三年(戊寅、)
春,正月,辛酉,百官及蛮夷酋长朝天后于光顺门。
刘仁轨镇洮河,每有奏请,多为李敬玄所抑制,于是怨恨他。刘仁轨知道李敬玄非将帅才,想要中伤他,上奏进言:“西边镇守,非李敬玄不可。”
李敬玄固辞。皇上说:“刘仁轨须朕,朕亦自往,卿安得辞!”丙子,任命李敬玄代仁乾为洮河道大总管兼安抚大使,并且检校鄯州都督。又命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李孝逸等人发剑南、山南兵以赴。李孝逸是李神通的儿子。
夏,四月,戊申,赦天下,改来年元为通乾。
五月,壬戌,皇上幸九成宫。丙寅,山中雨,大寒,从兵有冻死的人。
秋,七月,李敬玄上奏击破吐蕃于龙支县。
上初即位,不忍观破陈乐,命撤掉。辛酉,太常少卿韦万石奏:“久寝不作,惧成废缺。请自今大宴会恢复奏乐。”皇上听从。
九月,辛酉,车驾还京师。
皇上将发兵讨新罗,侍中张文瓘卧疾在家,亲自坐舆入宫见皇帝,劝谏说:“如今吐蕃为寇,方发兵西讨;新罗虽说不顺,未曾犯边,若又东征,臣恐公私不胜其弊。”皇上于是停止。癸亥,张文瓘薨。
丙寅,李敬玄将兵十八万与吐蕃将论钦陵战于青海之上,兵败,工部尚书、右卫大将军彭城僖公刘审礼为吐蕃所虏。时刘审礼将前军深入,顿于濠所,为虏所攻,李敬玄懦怯,按兵不救。听闻刘审礼战没,狼狈还走,顿于承风岭,借阻泥沟以自固,虏屯兵高冈以压制。左领军员外将军黑齿常之,夜里率帅敢死之士五百人袭击虏营,虏众溃乱,其将跋地设引兵逃遁而去,李敬玄于是收余众还鄯州。
刘审礼诸儿子自缚到宫门,请入吐蕃赎其父,敕听其次子刘易从到吐蕃省看。等至,刘审礼已病卒,刘易从昼夜号哭不绝声;吐蕃人哀叹,还其尸,刘易从光着脚负其尸以归京。
皇上嘉黑齿常之有功,擢拜左武卫将军,充河源军副使。
李敬玄这次西征,监察御史原武娄师德应猛士诏从军,等兵败,敕娄师德收集散亡,唐军于是复振。借机命使于吐蕃,吐蕃将论赞婆迎他于赤岭。类师德宣导皇上的意旨,谕以祸福,赞婆特别高兴,为他数年不犯边。类师德迁殿中侍御史,充河源军司马,兼知营田事。
5、李治无决断
皇上因为吐蕃忧心,全部召来侍臣谋划,有人想要和亲以息民;有人想要严设守备,等公私富实而讨伐;有的想要立即发兵攻击。议竟不决,赐食而遣回。
太学生宋城魏元忠上封事,言御吐蕃之策,认为:“理国之要,在文与武。如今言文的人则以辞华为首而不及经纶,言武的人则以骑射为先而不及方略,是皆何益于理乱哉!所以陆机着辨亡之论,无救河桥之败,养由基射穿七札,不济鄢陵之师,比已然之明效。古语有说过:‘人无常俗,政有理乱;兵无强弱,将有巧拙。’所以选将当以智略为本,勇力为末。如今朝廷用人,类取将门子弟及死事之家,这些人皆是庸人,岂足当阃外之任!李左车、陈汤、吕蒙、孟观,皆出贫贱而立殊功,未闻其家代代为将。
赏罚这种事,军国之切务,苟有功不赏,有罪不诛,虽尧、舜不能以致理。议者皆说:‘近日征伐,虚有赏格无事实。’盖由小才之吏,不知大体,徒惜勳庸,恐虚仓库。不知士不用命,所损几何!黔首虽微,不可欺罔。岂得悬不信之令,设虚赏之科,而望其立功吗!自苏定方征辽东,李积破平壤,赏绝不行,功绩还淹滞,不听闻斩一台郎,戮一令史,以谢功人。大非川之败,薛仁贵、郭待封等不立即重诛,假如使早诛薛仁贵等人,则自余诸将岂敢失利于后!臣恐吐蕃之平,非旦夕可想的。
又有,出师之要,全资马力。臣请开畜马之禁,使百姓皆得畜马;若官军大举,委州县长吏以官钱增价收购,则皆为官有。彼胡虏恃马力以为强,若听人间买而畜牧,这才是损彼之强为中国之利。”先是禁百姓畜马,所以魏元忠说到这事。皇上善其言,召见,令直中书省,仗内供奉。
冬,十月,丙午,徐州刺史密贞王李元晓薨。
十一月,壬子,黄门侍郎、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薨。
十二月,诏停来年通乾之号,以反语不善原因。
解读:李治无决断,国家的政治就是这样履霜坚冰至,吐蕃不过是外力,其核心是内因,内部几套体系,李治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,底下的群臣怎么会用命,刘仁轨这样的拿国家败亡去赌一个政敌的败亡,国家怎么能不衰?腹
刘安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