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然最美。
《诗》:“关关雎鸠、在河之洲”,“呦呦鹿鸣、食野之萍”。
《老子》:“道法自然”。
我说:“闪闪星空、夏夜之声”。
想必上点岁数,有过农村生活经历,收小麦在打麦场睡过觉、夜晚看护过庄稼的人,对此情此景不会陌生。
今年的清明,是我第一次回老家扫墓,拜祭离开我一百九十三天的父亲。
己亥深秋,八十三岁的父亲融入了大自然,尽情地去享受自然之“美”的生活了。
父亲离开深爱着他的老伴、儿女和孙辈子女半年有余了。我的失父之痛有所缓解,但思念之情却与日俱增。
父亲走时,面容很安详、平和。生前的严厉、住院时的痛苦表情,一丁点也不见了。
平时的父亲是严厉的。
父亲是一九五五年参加工作,开始走上三尺讲台教书育人的。我三岁的时候,有了我的妹妹,我便从母亲的怀抱,坐上了父亲的自行车前梁、后座,随同父亲一起喝钢笔水、吃粉笔尘了。直到我进县城上高中,一直是跟父亲在一起生活学习,我的读书学习是在父亲的严厉目光和强力巴掌下度过的,吵骂、挨打那是家常便饭,因为我比一般的男孩调皮,又加之因离家较早养成的倔强性格(挨打不解释、不逃跑,你打我接着,打累了自然就不打了),所以,在我的心目中父亲就是严厉的代名词。十二年的“脚”打“捶”炼,成就了我健壮的体格、沉默的性格、坚忍的毅力。挨打大都是因为调皮,因为学习不好的缘故很少,挨训却都是因为学习考试时的粗心大意,考试时再难的题都能做出来,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送分题往往出错,考试满分从来没有过,但低于九十分的时候也很少。
二00七年秋季学校开学的日子,也是我被批准转业没有上班时光,儿子转学回到了许昌,他选定了一所小学,非它不上。我就开始为儿子上学的事托关系找人,厚着脸皮戴着军队转业干部的光环,带着军人的耿直和自身个性的率真,直接去到了儿子选定学校的校长办公室,接待我的郑校长是一个和蔼可亲、儒雅端庄的大姐,我就说明了来意,她说插班生不好安排,但可以想想办法尽量解决。
郑大姐随后开始和我聊天,问我在哪儿当兵、老家哪儿的等话题!当我说到我是鄢陵马坊徐坡村的时候,郑大姐马上惊喜的问到:“你们村有个徐老师,你认识不认识?”我当时确认了父亲的名字(我们村有两个同龄同时期的老师)后,我说不但认识而且特别的熟悉,他是我父亲、我是他的二儿子!郑校长听后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叫“弟弟”。她当时给我聊起了我父亲教她时的许多场景和往事,例如;我父亲的算术课讲得多好多好!我父亲的篮球打得多棒多棒!思念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郑大姐提到最多的还是父亲的严厉,作业写错罚多少遍、字写的不工整得重写、考试卷面不整洁得扣分,广播体操一个动作没学会或做不好得重做、不让或推迟回家吃饭等等。聊了一会儿后,为了不打扰郑校长的工作,我就告辞了。
就这样,儿子顺利地插班入学了,并分到了一个如意的班级!这个良好的开端,为以后儿子上心仪的许昌一中、许昌一高、武警工大,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感恩郑大姐、更感恩父亲!
二00九年十二月份,我陪父亲去郑州郑州大学第一附院给他看病,住院时遇到了一个同病室的病友,陪伴他的是他的爱人。当我父亲进病房后,她就问父亲:“您是不是徐老师?”,我父亲说:“是!”她拉着我父亲的手,嘘寒问暖,并自我介绍道:“徐老师,你可能不认识我了,我是吴秀花,在孙村学校您教过我!”住院治疗当中,吴大姐生活上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,医疗上帮忙找医生找专家,生活和治疗上都给予了很大的帮助。吴大姐在许昌工商银行系统工作,爱人是政法战线上的一位领导。几天的住院聊天中,说了很多感激教诲之类的话,但提到更多的还是父亲严厉要求之类的事情和话题!
二0一八年五月,我接到一个来电显示是郑州的陌生号码,接通后才知道是我父亲的一个刘姓学生,他上初中时父亲教过他,并在生活上给予了最大的照顾,让他住校在父亲的办公宿舍,在学习上能够随时请教、随时授业、随时解惑。这位刘师兄后来考上了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,毕业后分到了解放军医院,担任泌外主任多年,因年龄和兵龄到限办理了退休手续,应医院担任泌外主任。联系我的目的,是想看望一下我父亲——他多年未见的恩师。见面时的场景很是感人,但我记忆最深是我刘师哥的那句“徐老师,没有您的严厉要求,就没有我的今天!”
父亲的学生很多,每逢走亲戚到我的姥姥家、我儿子的姥姥家,更多的是说我是徐老师的儿子,这是徐老师的孙子的话,在父亲病重住院期间,我用轮椅推他出去晒太阳时,医院门卫,他也是在问:“徐老师,我是您的学生,在哪儿哪儿、几年级几年级您教过我啊!您还记得我吗?”这个时期,记忆时而清醒时时而模糊的父亲,却能清楚的叫出那人的名字。
感恩天下有情人,更感恩为成就别人而无怨无悔付出的父亲!
退休后的父亲,尤其是近些年来,不受近亲属、村里人和乡教育同行的待见。原因还是因为父亲近乎苛刻的死板、严肃性格。一是看不惯乡里个别同行的女儿、媳妇不上班领工资的事情;二是看不惯村里个别人多吃多占、乱占街道、随地倾倒垃圾的事情;三是听不惯有些人“端起碗吃肉,放下筷子骂娘”的茶余饭后对国家政策说三道四的事情。去过乡里反映问题,到过县里实名举报过人,还去过郑州信访。
记得是二0一0年或是二0一一年的夏天,一大早从鄢陵去省里上访,早饭和午饭只喝了一瓶矿泉水,接待人员收下他的材料就把他打发回来了,到了许昌高速路口给我打电话,我开车接上他,没有埋怨他也没有提及他去郑州干什么!只是看着他坐在饭馆把两个烧饼和一大碗羊肉汤喝完,又加汤时,才感觉父亲这一生太不容易了,这一件事太不值得了!从此以后,便再也没有走出县城信访和上访过。
这件事过后,父亲并没有消停,还是因为以上提到的几件事,今天“去乡里教育组找事”、明天“去村里找人理论”。因为父亲的左侧股骨头做过置换手术,他总是骑着他的电动三轮车走街串巷,出于安全和不多事的考虑,我多次劝过他,但一点用也没有,为此,我晚上从许昌开车回家,把他的三轮车拔过一次电源,用美工刀扎破过一次轮胎。还有一次与一个近亲属吵架,天天去人家门口“理论”,我就问他怎样才能下底(河南方言,就是这件事结束,从此不再提及)?他说:“得让对方给他赔礼道歉!”我说:“好办!”我就从家里出去,找了我一个堂哥,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给他,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。
我堂哥就到了我家,对我父亲说:“达(叔),谁谁谁让我来管管你们这个事,他说他错了,但面子上挂不住,就让我来代表他向你赔个不是,这了表示诚意,这是他赔给你的五百块钱!”父亲说:“有句话就行了!要什么钱啊?你把钱拿回去还他,我一分钱也不要!”,就这样,两人又和好如初了,这件事得到了“圆满”解决!
在这里,我真诚地向我深爱的父亲说声:“爸爸,对不起,儿子不但骗了您,而且还损坏了您的三轮车!”但父亲再也听不到我对他老人家的忏悔了!!
谎言也并非全是坏事,只要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好办法。
病床上的父亲是痛苦的。
去年的农历七月二十五日下午五日许,也就是妻子在郑州做手术后的第六天,父亲在老家不慎把右腿股骨头摔断了,在堂兄弟们的帮助下,是姐姐和妹妹把父亲医院骨科三楼住院。当时姐妹怕我因连续遭受打击,没有及时告诉我。第三天,在母亲的一再坚持下,那天晚上姐姐打电话告诉了我。我接过电话之后,就知道了这恐怕是父亲的最后一次住院了。二00九年十二月份,医院为父亲换置了左腿股骨头;二0一四年年初,医院,给父亲安装了心脏起搏器。从那时起,父医院,近年来住院次数渐频,到了每月都要住院的境况,身体每况愈下。
第二天一早,我到单位请了假,医院。到了病床前,看到父亲的精神状态还好,我悬着的心稍微有些放下了。父亲身体虚弱到了听他说话,我们都得把耳朵贴到他的嘴边。
农历九月二十八日凌晨零时四十分,是我刻骨铭心、痛彻心扉的日子,给了我生命、给了我大爱,教我学走路、教我学做人、教我学做事的父亲走了(去世)。从此我再也听不到严父的教诲,我余生路上再有迷茫、困惑、苦恼、困难,再也无处请教、倾诉、求助。
葬礼上,我没有姐妹的嚎啕,只有没有声音、没有眼泪、咬着嘴唇的恸哭。
父亲是一名普通而又平凡的教师,但在我心目中是伟大的、正直的、善良的!
今生,做您的儿子没有做够,来生再续父子缘!
父亲,我爱您!
父亲,我思念您!
父亲,我永远怀念您!
父亲从未走远,永驻儿女心间。
二儿:红新
二0二0年四月四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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