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简介

濯缨,名方伟,河南省罗山县人,号濯缨轩主人。淮西诗社社员。著有《濯缨集》《濯缨诗词选》。获《诗刊》社年度陈子昂诗词奖。

序?濯缨

壬寅仲夏,疫情略缓,子孙在京,倍生眷念,遂携夫人自驾而往。忽忆范成大使金北行,作《揽辔录》并纪程诗七十二首,其行程自开封而后与我大段重合。虽古今不同,而山川无异。自行海晏河清之世,常有铜驼荆棘之思。故将沿途所经,随手纪之。虽无资治之功,但取自遣之趣。时壬寅五月三十日。

一渡淮

黄沙绿草望悠悠,隔水犹能辨马牛。

此日车行无阻障,有时不许过中流。

注:我家北行即淮。国家乱时,此为天然分界。杨万里诗:船离洪泽岸头沙,人到淮河意不佳。何必桑乾方是远,中流以北即天涯!读来沉痛!

二黄叔度

淮南淮北不言程,长夏吾将放马行。

隔水遥呼黄叔度,扬镳听汝凤鸣声。

注:黄叔度,慎阳(今正阳)人,与我隔淮相望,不知其为何样人物。周子居常云:“吾时月不见黄叔度,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。”陈蕃为三公,临朝叹曰:“叔度若在,吾不敢先佩印绶矣。”郭泰谓其汪汪若千顷波,澄之不清,淆之不浊,不可量也。我此番北行未经正阳,而黄叔度不可不入诗也。

三负函

信阳北去负函城,孔子周游过有声。

近悦远来虽片语,古来曾见几人行。

注:周幽王宠褒姒,废太子宜臼,宜臼奔申(信阳),其舅氏申伯为建太子城。前六八八年,楚灭申,于太子城南复建城,曰城阳城。其后,楚灭蔡,复扩建城阳城以纳蔡民,负载而函纳之,故曰负函。孔子周游列国过此,叶公沈诸梁问政于此,事见《论语》。

四楚编钟

城阳古墓出编钟,大楚文明此最锋。

曾上太空传木铎,诸仙倾耳听雍雍。

注:镇守负函城楚将军名司马眅,死后藏于此。其墓出土文物甚多,灿烂夺目,尤其编钟,演奏音乐随第一颗卫星传响太空。余至荆门,尤其留意其出土文物,皆不及城阳城楚墓。司马眅仅楚北鄙一将军耳,楚享国八百余年,至少有四十王,其墓葬又将如何!

五范滂

慨然揽辔欲澄清,天下无人不识名。

令德流传千载下,眉山更砺一时英。

注:范滂墓在确山,淮西诗社诸君曾探访。范滂临终谓其子曰:吾欲使汝为恶,则恶不可为;欲汝为善,则吾生不恶。苏轼少时,其母程夫人为读范滂传,轼欲效之,其母慨然应允。苏轼幸而不生于后汉。

六汝半朝

汝水东流韵最娇,穿城绕甸似闻韶。

村翁但有行人问,犹说当时汝半朝。

注:后汉末汝南人物辈出,颇足荣耀!

七汝南金哀宗死处

试问苍天饶过谁,靖康奇耻引悲思。

百年刚满山河在,地下徽钦笑可知。

注:靖康耻后一百馀年,金哀宗被宋蒙夹击死于蔡州(汝南)。前年,余过汝南,吴红建曾相陪吊金哀宗死处,所谓天道轮回,报应不爽。争城以战,争国以战,何苦来哉!

八天中山

果是名山不在高,树林阴翳鸟虫号。

凡人若此得奇遇,一样汗青称凤毛。

注:汝南有天中山。禹设九州,豫为九州之中,而汝南为豫州之中,故称天中。传为周公测日影处。又,颜鲁公在汝南,大书天中山三字,今犹在。吴红建云,园门常闭。我至之日,恰抱关者在,遂得与红建畅游。

九蔡州古城门

不只唐军入蔡州,宋蒙曾此灭金酋。

城门冷对长桥水,莫使轮回转不休。

注:蔡州,昔蔡叔度之封国也。唐蔡州治所汝南,吴元济父子割据于,裴度李愬平之,韩愈作《平淮西碑》,重裴度而抑李愬,遂有推碑之事也。冷兵器时,建都有三要素:一曰要塞,二曰粮仓,三曰三岔口。显然汝南不具。故吴元济李希烈皆不得志,而金转首即亡。此辈不知地理,焉能成事!

十李斯

上蔡苍鹰尚在空,平川四望目难穷。

孤坟大写秦丞相,可惜平生仓鼠功。

注:太史公论李斯曰:其功可与周、召列矣!秦始皇之善之恶,咸出于李斯,焚书坑儒者,岂得善终哉!昔年至周口经上蔡,作《李斯论》,甚鄙之也。

十一召陵之盟

春秋五霸惯相征,齐楚联兵会召陵。

重到漯河寻旧垒,阴阴夏木蔽田塍。

注:春秋时齐桓公率盟军侵蔡,与楚盟于召陵。两军阵前对话,是左传所载最为精彩之外交辞令。

十二小商河

每过商桥忆再兴,金人杀气竞凭陵。

将军陵墓犹能见,却恨英魂唤不应。

注:少时读岳飞传连环画,杨再兴于小商河遥见金兀术,催马欲擒之,不料马踏冰河,被敌军射杀,常叹恨。某年往郑州,过小商河,见穿道横幅大书“宋将军杨再兴之墓”,惜未能一拜。

十三许慎墓

皓首穷经证六书,召陵亦有子雲居。

说文解字新编好,沿路长长问字车。

注:许慎为六书定义。象形、指事、会意、形声,皆好理会,唯转注、假借,颇模糊。今人研究汉字构成,远不止六书。西汉末扬雄惯识奇字,时人多来问字。我的学问支离破碎,尤钦佩扬雄许慎这类学问家。

十四鄢陵之战

称王称霸始春秋,掠地攻城何日休。

君看鄢陵征战处,平川绿树鸟啾啾。

注:春秋无义战!

十五许昌

天道轮回似转旋,曹家天是汉家天。

一番甲子称王后,司马家儿亦可怜。

注:曹操欺人孤儿寡母,司马氏原样奉还。而司马家儿,其状更惨!

十六过长葛,左传作繻葛

周室东迁祚尚长,箭头惜不识桓王。

春秋五霸争何事,第一枭雄看郑庄。

注:郑庄公实启五霸之渐,亦且史上厚黑第一人!

十七溱洧

溱水悠悠洧水长,岸边垂柳复垂杨。

一从士女秉蕳后,犹惹迷魂水一方。

注:其实郑风篇篇皆佳,不知孔子何以恶郑声如斯。

十八汉霸二王城

二城夹峙古鸿沟,虎掷龙挐一战收。

赌注不知如许大,汉王头与项王头。

注:历史往往惊人相似!

十九黄河

黄河之水自天来,两岸山原一划开。

此水不因能九曲,争教奔涌势如雷。

二十牧野

列国封疆今已无,车行牧野入通途。

风吹雨洗馀何事?此地曾诛纣一夫。

二十一鹿台

淇河北岸鹿台高,殷纣朝歌脱锦袍。

一叶小舟妲姬舞,满池春酒涌波涛。

注:淇河边新建一鹿台,大前年春往濮阳访闫震,于鹤壁下高铁,打的转车,遥见鹿台,请司机陪我登览,颇壮观。孔门子贡有言:纣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恶居下流,天下之恶皆归焉。我亦疑乎是。

二十二卫风

邶水鄘雲合卫风,连章复沓乐如同。

至今犹想淇之上,曾与何人约上宫。

注:武王伐纣,封纣之子武庚?父于殷故地,不绝殷祀,遣其弟管叔叔蔡叔霍叔监之,是为三监。武王死,三监及武庚叛,周公平叛,合三监为卫,封其幼弟康叔为卫君,是邶风鄘风卫风,皆言卫事,共三十九篇,占国风四分之一。

二十三鹤壁

长街遥见鹤乘轩,举国何人复敢言。

试看后来亡国者,多于古卫溯其源。

注:周公封其幼弟康叔为卫君,卫在鹤壁一带四百余年,卫懿公因养鹤亡国,其后嗣迁于滑,《诗经·定之方中》记其事,未久,卫都迁濮又近四百年,孔子周游列国居卫,时卫灵公当国。

二十四卫巫

相逢以目并髭鬚,监谤当时赖卫巫。

毕竟防川无别策,怒潮起处走姬胡。

二十五羑里城

文王周易算来精,八百江山终姓嬴。

易去易来常变易,始知天道属天成。

二十六汤阴岳飞故里

一别家乡多少春,江山久已荡胡尘。

庙前跪像从头数,四丑前头少一人。

二十七昼锦堂

文章道德?于身,昼锦堂前春复春。

我到堂前深一拜,古来天地几完人!

注:前年至安阳,扈超峰、王砺曾带我一游昼锦堂。

二十八临漳三台

文彩风流说建安,三曹七子踞高坛。

三台荒后文光在,常使骚人仰面看。

注:我数过临漳而终未至。

二十九抵京

燕山如画作屏藩,几度王庭更替繁。

一自我朝初定鼎,神州长此纪新元。

三十小结

诗文小道有谁知,成败兴亡自转移。

闲纪行程何所用?我身亲见太平时。

顾问:风过苍筠厄台老朽扁担山人风入松

社长:山红涧碧

副社长:雪尘绾云小榭明明如月

秘书长:雪尘

社委:山红涧碧木子白皓

明明如月绾云小榭雪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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